21 Nov 2016 | 随笔
生日快乐，灭绝师太。
师太之称是朋友的玩笑，在下是个面瘫，不幸很没有几分幽默细胞，一本正经起来便显得刻薄又无趣，算是自嘲吧。以此为第一句话向和菜头致敬。致敬所有身在技术领域仍热爱生活不失人文情怀的人。
中二的习性尚未褪去，现实的压迫却接踵而来。一路走来，看似顺风顺水，运气好到出奇，焦虑与痛苦却时常冒上来给我迎面一击。用迎面一击这个词你大约不以为然。还未步入社会的尚未经历风霜雨雪的年轻人，总爱积跬步而自以为千里，将脚下那颗小石子看成是万丈高山，将迎面泼来的一盆水看成是汪洋大海。人们说，要开心，书里说，要有强大的内心。不好意思，都是放屁。
没见识过山川大海，怎么知道眼前的世界不止这一亩三分地？没经历过真正的苦难，怎么笑着将这“磨破皮”的小伤置之不理？从容自如或是一种境界，我倒宁愿相信那是历尽千帆后磨厚的一层皮，内里却仍是刀扎锥刺。年岁愈长，承受能力亦涨，而痛苦磨难更是以几何速度增长。哪里有七情六欲，人事浮沉，哪里就有水深火热，刀剑相逼。
20岁，正是拥抱世界的年纪，我却觉双手无处安放一般，时刻提防着世界身上的倒刺。本该大开大阖，上下求索，却是暮气沉沉，事与愿违。放佛卸下那根骨头，所有的倦怠便要如潮水般涌过全身。鸟语花香终褪去，水落而石出之后，露出大写的四个无能为力。
我撑起一张瘦骨磷峋的皮，扮着人们口中的女中豪杰。戴着狮子的头套，意气风发，无所畏惧，内里却仍是骆驼，畏畏缩缩，犹犹豫豫。正值少年意气，鹏程万里，却在该果断的时候思虑太多，该温和的时候又太过尖锐。明得失，知进退，知道自己，也懂得别人。这几个字，我每每仰望，便觉自己实在是太不聪明。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，才不会患得患失，惶惶不安。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，才不会进退维谷，左右为难。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，才不会生出许多无谓的焦虑。明白别人的苦处，才能对别人心怀体谅，温柔以待。
经常有人以将来是否考研相问。江苏重学，广东重商，以前觉得毫无疑问的问题现下竟成了一个难题。身边有这里的朋友有弃考从商的论调，并且分析得头头是道。这里我不做评断，毕竟，我是一个极容易受他人影响的人。很遗憾，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错的，也很难说服自己毫无保留地接受另一个人的思想。很多人对我的评价是“很乖”，大约是会选择考研的，在象牙塔中安稳地住下去。实际却是一身反骨，偏爱反着来。倒不是说选了考研就成了乖乖女，冲进职场就坚韧而高大了。只是不愿在日复一日的混日子中磋砣自己的时光。是为了科研的考研，还是为了逃避90后的职场困境，是为了更快学习的工作，还是只为了“不走寻常路”，或是对自己能力不足，刻苦不够，此心未定，两脚飘飘的避而不谈。
那位朋友也说过，假如你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，那就选“正确”的那个。我们学校最好的是影像专业，选影像是正确的。我选了医信。另一位朋友说选了医信，就专心搞软件，不玩硬件了。没事搞搞算法，建个站，熟悉一下前后端的流程，那么好好搞软件是正确的。我把电创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。风雨飘飘，上有前人事迹浩浩如海。有时想，假若大厦将倾，我必以自身臂膀撑起电创的大门，粉身碎骨地与它立在一起。这样一想又不禁莞尔，是自我感动了。哪有那么多的天灾人祸与对立。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，谁有空管你那点鸡零狗碎与鸡毛蒜皮。只是大约每一任会长，身在其位，都自有其忧思沉沉，胆战心惊。
飘飘荡荡一年半，总是一意孤行，往“叉道”上走。惟好奇心未丧尔。我仍不能说清什么才是好的坏的对的错的，即使错了，20岁的年纪，世界上仍有无数扇门等着我推进去。而所谓上下求索，不正是捧着那把好奇心，于夹缝中寻一条路，不回头地走下去吗？
2016，佛山，南方医科大学